既然人家在忙,徐恒生也不好打扰,便站在旁边安静等。
毕竟是求人事,徐恒生还在琢磨着怎么开口。
元大儒写了一小会,便小心给书页夹上书签,摘下眼镜笑着招呼道,
“徐恒生你来啦,来,坐过来吃茶,刚被录取就过来见老夫,你这心思可比普通年轻人要细致多了啊,哈哈。”
元大儒看起来心情很不错,还亲自给徐恒生倒了一碗满满当当的茶,让徐恒生吃。
徐恒生端着里面满是山楂红枣之类的茶杯,笑得尴尬而不失礼貌....
他真没想那么多,他其实就是想给自己小弟走个后门而已...
“嗯,我今日面见陛下,已经得到通知,明日就要去秘书省您那边,担任校书郎之职,好能帮您修书。”
徐恒生也是才得知,这元结元大儒。
正是秘书省最高.官阶,三品的秘书监。
秘书省是皇家专门收集图书之所,类似于后世的图书馆。
难怪会有修书的事啊...
徐恒生当时才恍然大悟。
“嗯,你好好干,老夫还等着你的纸修书呢。”
元大儒便就着这个机会,向徐恒生确认纸张的供应情况。
“我这边随时可以供应,您要多少有多少,纸价有我承诺,绝不会涨价。”
徐恒生点头确认。
“那就好...待到这批录取的人齐全,我便要开始正式修书了...”
元大儒很开心。
修书修史,这可是既能留名青史,又能造福后世的好事。
历经各种阻碍艰难,终于能开始了。
“这修书工作虽有些繁重,但你放心,我已上奏陛下,随时可以调动别的部门,分担大家辛苦。”
元大儒摸摸胡子,宽慰一下新人。
徐恒生听到别的部门这几字,心里立刻活络起来。
“大儒您所说别的部门,是否是要让他们帮忙抄书么?”
毕竟这重新修书,其实就是把虫蛀或者时间久黏连无法看的书,重新抄录一份而已。
“是啊,加上秘书少监到秘书郎这四五个职官,就只有十个校书郎四个字,那么多书,人少可抄不过来。”
徐恒生点头并从怀里拿出王维的那张纸,递给元大儒。
“您觉得这字如何?”
元大儒重新戴上眼镜,仔细瞧了,“小楷写得秀雅笔力也坚实,若是抄书,倒是很不错,怎了?”
徐恒生便把王维今天也制举的事说了。
“他家境贫寒,年前就在我的造纸作坊里做事,若是明日吏部选中,大儒您左右都是要拉人来写书,不如也算他一个?”
徐恒生这话说的委婉。
元大儒摸着胡子笑道,
“那若是吏部没没选上他呢?无论校书郎还是正字,那可都是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呐。”
徐恒生只好干笑着不说话。
“不过此子家境如此竟也能考到这样的程度,也实数难得。”
元大儒略作沉吟。
听了这话,徐恒生心里就有底了。
元大儒之所以能有今日之人望声望。
不仅是自身学识过人,在爱才惜才方面,也常常帮助一些青年学子。
如今得了这句话,徐恒生就知道,王维的事,算是有了机会了。
“明日坊门未开之前,你让他来见我,见面之后,再做定夺。切记抓紧时间,以免耽误我去点卯。”
元大儒嘱咐之后,便让徐恒生离开了。
徐恒生得了准确消息,便赶往造纸作坊,将元大儒吩咐之事,一一告知。
王维激动不已,深躬一礼,“徐兄如此帮我,没齿难忘。”
徐恒生倒是不在意的挥手道,
“明日考验,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,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条另外的路。”
“你毕竟算是我的手下。我入朝为官,又有景贤那一派敌手压力,我这里多一人,便多一份助力,你莫要辜负我的期望。”
徐恒生琢磨着,以后自己肯定也要开始物色靠谱的幕僚助力。
否则自己单打独斗,肯定是敌不过那些抱团的人。
一夜无话。
第二天上午,徐恒生便来到吏部,走完手续,便拿到了任命文书。
如今他便是官职为正九品上的校书郎。
不过,他并未直接去秘书省,而是站在吏部的公告栏前,仔细看着红榜上的录取人名单。
自己的名字,果如陛下所说,位列第一名。
“徐恒生:制科登第,授秘书省校书郎。”
越往下看,却始终找不见王维。
唉,看起来王维到底还是未能被录入成功...
徐恒生微微摇头,正要叹气,眼角突然扫到最后一行小字。
“王维...”
“王维:登进士第,授弘文馆试正字。”
徐恒生看到这,心里一惊。
弘文馆不同于其他,这是隶属于门下省的机构。
而门下省,是专门负责审议各种国家政策的机构。
这还不是最重要的,主要是这门下省,景贤那一派人中多在此省任职。
王维之前就和京兆尹与宋侍郎有冲突,他在这里...而且还是试!
就是兼职的意思,这到底是为何。
徐恒生压住心中疑问,前去秘书省报道。
但就算这样,徐恒生穿着代表九品的浅青色官袍,还是颇有些感慨的。
进了秘书省,徐恒生就被密密麻麻的书籍书架惊呆了。
这么多书,要一本一本抄,那得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哇。
自己时间紧迫,他可没打算任满四年期限啊。
他还得抓紧时间,赶紧往宰相位置上爬,否则被公主威胁,小命不保的。
“好了,总算来新人了,你们过来帮忙搬书,今天的任务,是把这些坏书,搬到抄写房去。”
徐恒生目光扫过那些堆满在案台上的书籍。
看样子,坏的书已经整理出一部分了,这些应该就是要开始抄录的第一批书了。
徐恒生便跟着同僚开始搬书。
这一搬,就搬到下午快散班时分。
更让徐恒生惊讶的是,搬到抄书房里的书,还做了详细分类。
有些比较重要的书,甚至还要抄录两份三份甚至更多!
这些书,好些都是成套成册,完全不是徐恒生以为的那种单本孤本。
这种重复劳动,也太吓人了。
徐恒生琢磨着这样不行。